淑慧在銀行當出納,有國一的女兒和小三的兒子,她自認是「虎媽」,但有時又慈愛過頭。每天她八點下班回到家,扒完飯是另一場硬戰的開始。怕小三的兒子太胖長不高,她每天盯他跳繩一百下,然後弄水果、熱鮮奶,趕快陪兒子一起寫作業。一看到兒子筆順不對,她說「橡皮擦拿來」,兒子淚珠馬上滾下來。只要淑慧口氣和臉色一變,兒子就猛眨眼,醫生說他眼睛沒問題只是過敏,先生說他是對「媽媽」過敏。因為夫妻工作忙,除了安親班以外又幫兒子報名書法班。淑慧想「既然補了就要有效果」,為了書法班的比賽,淑慧比兒子還緊張。愈是催他練,兒子愈不練,母子火氣大到連公婆都看不下去,要先生勸勸媳婦。
認真好媽媽淑慧常常沮喪的自問:「為什麼當媽媽這麼累?」
現代父母比以前做得更多,安排更周詳,用心用力、挫敗感卻更深。
作家張大春曾為文描繪這一代又一代的教養焦慮:「為了成就某一種與時俱進而日新月異的知識能力,我們今天為人父母者,就會想盡方法,提前讓自己的孩子學樂器、學寫作、學計算、學歌舞,甚至學玩耍─這簡直匪夷所思,然而不及早而大量地將公認有用的教養內容塞給年輕人,似乎我們自己重視而錯過的美好價值就要永遠淪喪了;似乎我們自己欠缺而疏於鍛鍊的重要能力便要拱手讓人了。教養於是變為一個焦慮核心,而也舍此無它。」
你有「育兒苦勞症」嗎?
孩子小時候擔心他身體不好、吃不夠、長不高;上了學擔心他成績不好、教了壞朋友、遇到惡老師;直到上大學還在擔心他沒辦法自己起床、洗衣、自理生活……被焦慮綁架的父母,做死做活,承擔了一切責任,還要被標籤為「直升機父母」、「怪獸家長」,擔心自己的疼愛豢養出社會公害「葉少爺」……
「焦慮父母症候群」似乎已是舉世父母的通病。日本的新手媽媽容易在小孩剛出生時照顧過度,引起身心不適、疲憊卻不自知的「育兒苦勞症」。現代日本父母經歷了泡沫經濟、大震災,看不到未來,擔心孩子也在人生戰場上跌跤。因此將孩子的未來當成自己的使命,確保孩子在升學上不能有任何一點閃失。
美國《紐約時報》曾報導,許多大學新生的父母陪孩子報到後,因擔心孩子而在校園裡徘徊不願離去,甚至在學校附近租房子住,以便隨時提供協助。《紐約時報》更形容,多年前引起全球熱烈討論的「直升機父母」,已經升級成更為貼身且難以擺脫的「魔鬼沾父母」了。
「這話或許父母不愛聽,但有時你必須對孩子放手,讓他們單飛,他們才能長大,」加拿大心理學博士湯姆森(Michael Thompson)說,父母必須開始學習如何慢慢往後退。
說「放手」談何容易?轉身一看,書店裡充斥著「孩子的成功九九%靠媽媽的努力」、「怎麼樣的媽媽教出怎麼樣的小孩」之類的「勸進文」,似乎暗示著父母(尤其是媽媽):如果你不努力,你的孩子就完了!
在退與進之間,什麼時候該扛起責任?什麼時候該放下負擔?已經成為現代父母必修的「放手學」。如今談孩子的教養,比「該做些什麼」更迫切需要的,是「該放下什麼」。
釐清的前提是:父母如何了解自己,在教養的過程中,不讓個人的欲望、情緒、企圖與缺憾主導自己。父母能區分「孩子的需要」與「自己的需要」,才能掌握管教分寸和界限,進退得宜,在焦慮的氛圍中享有「淡定的教養人生」。
父母學淡定,從斷捨離開始
現代父母要學會放手,得先學會「斷」、「捨」、「離」三件事。斷捨離原是瑜伽哲學(斷行、捨行、離行),鼓勵人從外在身體的修行,帶來內在心靈的改變。日本整理專家用這概念創造出一套「雜物整理哲學」,在日本掀起一陣透過整理、整頓來療癒內心的風潮。日本媒體也將斷捨離的概念,衍生運用到放手的教養。父母要常常思考的三大「斷捨離」心法是:
「斷」絕對孩子不需要的幫助。
「捨」棄對孩子多餘的安排。
「離」開「不能沒有我」的執著。
斷捨離的關鍵字,就是從自我認識開始,從而「選擇和決斷」。把斷捨離的概念衍生到父母的放手歷程,其實是鼓勵所有希望放下焦慮、養育小孩有獨立自主能力的父母,從三個基本認識開始「轉念」,循序漸進學放手:
一、 家庭「中心」的逆轉
家庭的生活,從「以孩子的需求」為中心,轉變為「以父母為中心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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